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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公冶長大字張貼一個──奧瑪珈音的掌故


今日有空有閒,再補充幾則有關奧瑪珈音佐酒助談的掌故。

奧瑪珈音原名為Ghiyath al-Din Abu'l-Fath Omar i
bn Ibrahim Al-Nisaburi Khayyami,珈音原意為帳篷製造者,其全名即尼薩布里地方帳篷製造人依布拉欣之子奧瑪。

中亞地區不採姓氏,新約聖經記載耶穌的家譜即為「某人生某人,某人又生某人」。大家所熟悉的911事件的「賓拉登」,名叫奧薩瑪,應稱為拉登之子奧薩瑪。伊拉克前總統海珊其實是海珊之子薩達姆。

據說,奧瑪珈音年輕時師從莫瓦法克主教(Mowaffak ),與兩個同窗結為好友,一是Nizam-ul-Mulk 後來輝煌騰達當了大官,另一是Hassan-i-Sabah ,金庸小說敘述的山中老人。哈珊向尼占歐姆克求官,珈音則只求一個可以讓他從事研究的地方。這是金庸引用珈音隱藏的背景?

波赫士有《費茲結樓之迷》一文中約略提及這個故事。波氏在該文中以為沒有費氏,世人不會知有珈音氏;而沒有珈音,費氏無以成就詩人之名。奧瑪去世時,英國文明尚未開始,僅在七百年後,一個憂鬱的年輕人在牛津大學的圖書館見到了魯拜集的抄本,透過他的「翻譯」,讓世人瞭解了珈音的精神。波氏幾乎認定費氏為珈音在七百年後的轉世,他也寫過一首魯拜集禮贊,均收入商務出版的波赫士全集。又,魯拜集的西班牙文為波氏之父所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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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讀張鴻年作《波斯文學史》(北京崑崙出版社2003年),其所述奧瑪珈音臨終情景,與波赫士略有出入。

張著引波斯作者貝哈基(d.1169)轉述奧瑪女婿所述。「那天奧瑪潛心閱讀《治療論》。他用金牙簽剔牙後放到書頁裡。起身去祈禱,以額頭觸地說﹕“主啊,你知道,我已經歇近全力去了解你。請寬恕我吧。對我來說,認識你乃是向你的方向前進的途徑。”」

波氏所述則為﹕「奧瑪正在看一部題名為《單一與眾多》的著作時,突然有些感到不適或預感。他站起來,在他再也不會閱讀的那一頁做個記號,同神取得和解,那個神也許存在,他在遇到困難的代數文體時,也求過神的幫助。」(臺灣商務版波赫士全集第2冊78頁)

《治療論》為阿維塞那(Avicena 980-1037)所作。阿維塞那又譯為伊本西那,伊本西那是西那之子,正確的名稱為西那之子阿布阿里。Avicena是伊本西那拉丁化的名字,就如孔丘變成西方的Confucius一樣。《治療論》,英譯為《Book of Healing》,大陸商務印書館有中譯本。此書並非醫書,討論的是形而上哲學。波赫士與張鴻年敘述奧瑪臨終讀的書是否同一本,因為中譯出現不同的名稱,仍有代查證。

張著說奧瑪「用金牙簽剔牙後放到書頁裡書」頗為有趣。按簽通籤,指標識之物。西京雜記有﹕「秘閣圖書皆表以牙籤」;牙籤,非用以剔牙者。大春《春正無它,縱飲偏食濫讀瞎睡而已,自遣一首書壁》,首聯「亭臺春興飲時同,偶拂牙籤揭柳風」,其註曰﹕「牙籤:書中紙插簽作為辨識之物,日文稱「見出紙」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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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要感謝passenger的補充:


張鴻年教授根據波斯文發音將珈音翻譯為海亞姆。他直接透過波斯文翻譯的『魯拜集』(台灣木馬出版社出版)和費茲結樓的譯本大為不同,後者有很多地方被譯者「意譯/再創作」之後完全失去原作的意象。

木馬這本『魯拜集』算是目前所有譯本中保有原味的最佳譯本;譯者捨棄華麗的辭藻而採用直接純樸的文字。值得大力推薦。

分享幾則:
我們是一堆棋子,奕棋者是命運,
這並非戲言,你可得當真。
在盤上任人舞弄一番之後,
又一一收入虛無的匣裏藏身。

人生遂願事少,違願事多,
開顔歡笑吧,雖然受盡折磨。
要與明智之士交遊爲友,
你的身軀不過是水土火風。

我們是歡樂之源也是憂愁之根,
是公正的源頭也是暴虐的根本。
又卑賤又高貴,又完美又畸形,
既是神杯也是古鏡,鏽迹斑斑。

這片荊棘打從初生開始給人的感受,
就只有悲涼,只有憂愁。
誰早離開便早得解脫,
最幸運的是根本沒來這兒活受。

誰也拿不到明日平安的包票,
把握現在吧,何必痛苦心焦。
在月光下暢飲一杯,如月的美人啊,
月將永遠巡迴不息,再找我們時已找不到。

且飲一杯吧,日後你將在花下長眠,
無親無友,無一人陪伴。
當心,這個秘密可別告人:
凋謝了的鬱金香再也不能爭芳吐豔。

朋友,切莫為明日而空自憂愁,
讓我們把眼前瞬間手中把握。
明天,我們將離開這座破廟,
與七千年來離去的人們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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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stor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