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講──七絕與七律試作
有個簡單的方法；先假設祇作一句詩，而且標定它的第一句是「平平仄仄仄平平」，或「仄仄平平仄仄平」。以律詩或絕句來看，第一句和第四句的譜式是一樣的。所以這一句就是頭也是尾了。如此看似有了一句，實則已經有了第一和第四句。同樣的譜式，得作出兩句來，這時要想的就是：哪一句當首句？哪一句當結句？
第二句就簡單了，第二句的首二字平仄要跟第一句相反，這情形有個術語，叫「對」。就規則來說：雙數句跟上面承著的單數句頭二字平仄相反，是謂「對」。原來第一句如果是「平平仄仄仄平平」，則第二句就往「仄仄平平仄仄平」上走。萬一原來第一句是 「仄仄平平仄仄平」，則第二句就往「平平仄仄仄平平」上走。
雙數句跟底下接著的單數句的頭兩個字平仄要相同，在這裡，第二句和第三句頭上的兩字也有一個術語，叫「黏」。
這時我們注意到：末字無韻必屬仄，第二句是「仄仄平平仄仄平」的第三句祇能是「仄仄平平平仄仄」。第二句是「平平仄仄仄平平」的第三句也祇能是「平平仄仄平平仄」。這樣四句就成了。
凡詩起句難，有了第一句，等於有了一、
鏡裡華年仔細看
剪碎簾風入夢殘
這兩句，哪一句當頭句來得好呢？
如果是「剪碎」句當首句，這人是自己睡不著才醒著的，卻怪風透簾入，可見有點雞歪或龜毛，最後才會落在「鏡裡華年仔細看」上。他（她）如何走向「鏡裡華年仔細看」是個意思。我想到的第二句就是睡不著的原因通通把來怪別人，比方說風聲啦、月光啦，或者風聲傳語說月光如何如何啦，諸如此類：
頻頻私語月光寒
這時就要決定：是四句搞完還是八句搞完，如果四句搞完，第三句可以不給第四句作對，還得轉折搭橋，就寫從「風」到「老」的周折──不能免俗，顯然要來個皺皮的意象：
凝肌不許偷吹皺
於是：
剪碎簾風入夢殘，頻頻私語月光寒。凝肌不許偷吹皺，鏡裡華年仔細看。
如果在第三步上決定是寫八句，第三句就要和第四句作對，以成頷聯，於是便得寫成：
釵頭盟約蹉跎記
意象不走風字而走月光寒三字，釵盟典在長生殿，此處就不贅講了。另，囉唆一下：約字入讀。
剪碎簾風入夢殘，頻頻私語月光寒。釵頭盟約蹉跎記，鏡裡華年仔細看。
此後就簡單了：祇消注意頸聯、頷聯要轉進、要斷離、要遙相聞問，不可擠促，就勉強成立了一首七言律詩。既然寫了，就寫完罷──
剪碎簾風入夢殘，頻頻私語月光寒。釵頭盟約蹉跎記，鏡裡華年仔細看。兩字分離花信誤，一燈搖墜夜吟難。雲山千里閑過訪，幾笛相思入藥闌？
另：過字平讀，笛字入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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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果說是拿 「鏡裡華年仔細看」當首句，如何叫這照鏡子睡不著的人後來體會到「剪碎簾風入夢殘」──大概這人還不算太老，剛剛開始意識到面容是會老去、或終歸要老去的。
那就這樣接一句：
搔摩螺髻意闌珊
此時又要想：是四句搞完還是八句搞完，如果四句搞完，第三句可以不給第四句作對，還得轉折搭橋，就寫從「無趣」到「風」的周折，不能免俗，顯然要來個被風嚇一跳的意象：
夜靜誰搖釵燕動
於是：
鏡裡華年仔細看，搔摩螺髻意闌珊。夜靜誰搖釵燕動，剪碎簾風入夢殘。
如果在第三步上決定是寫八句，第三句就要和第四句作對，以成頷聯，於是便得寫成：
描深眉黛顰山遠
因為這裡的意象要繼續鋪陳鏡中所見。於是：
鏡裡華年仔細看，搔摩螺髻意闌珊。描深眉黛顰山遠，剪碎簾風入夢殘。
此後就簡單了：祇消注意頸聯、頷聯要轉進、要斷離、要遙相聞問，不可擠促，就勉強成立了一首七言律詩。既然寫了，就寫完罷──
鏡裡華年仔細看，搔摩螺髻意闌珊。描深眉黛顰山遠，剪碎簾風入夢殘。憔悴心情傾醉濕，遲移歲月到詩酸。容顏最恨相思處，老去相思老不難。
附錄：入聲字識別
入聲一屋韻
屋木竹目服福祿榖熟谷肉族鹿腹菊陸軸逐牧伏宿讀犢牘瀆櫝黷讟轂復粥肅育六縮哭幅斛戮僕畜蓄叔淑菽獨卜馥沐速祝鏃蹙築穆睦啄覆鶩麴禿縠扑衄鬻燠澳輻瀑漉蔌恧洑鵩竺筑簇蔟暴掬箙濮鞫鞠匊郁矗複簏蓿塾樸蹴煜謖碌琭盝踘醭韣毓舳柚蝠昱菔轆朒慉踧樕稑夙蹜蝮彧餗柷匐淯觫鱐霂僇殰俶摵繆輹螰蓼熇鵴澓槲觳剭莤蓫囿梀薁葍毣楘纀苜儵噈槭茯涑睩碡髑虙瘯偪頹副就摝
入聲二沃韻
沃俗玉足曲粟燭屬錄籙辱獄綠毒局欲束鵠蜀促觸續督贖篤浴酷縟矚躅褥旭蓐慾頊梏纛蠋歜裻溽瘃跼挶輂勗醁淥逯騄嚳牿襮鄏鵒告鋈熇僕
入聲三覺韻
覺角桷捔翯玨較榷搉嶽樂鸑浞灂穛斮娖朔數箾欶斲卓諑涿噣倬琢嶨椓 剝趵爆駮駁邈瞀兒眊雹謈懪瓝豰璞樸墣颮殼確愨埆觳硞濁擢鵫鐲櫂鸐濯幄喔偓葯握渥搦踔逴犖學鷽齱
入聲四質韻
質日筆出室實疾術一乙壹吉秩密率律逸佚失漆栗畢恤卹蜜橘溢瑟膝匹述慄黜蹕弼七叱卒蝨悉謐朮軼詰帙戍佶櫛暱窒必姪蛭泌鎰秫苾蟀嫉唧篥遹鷸篳騭佾怵繂珌鑕帥崒潏礩聿姞抶馹郅桎庢銍挃晊耴泆沕繘踤茁紩璱獝飶尼堲柣蒺罼佖秷熚駜櫍鉍觱鷅麜蛣衵咥汨汩蔤驈滭拮
入聲五物韻
物佛拂屈鬱乞掘訖吃紱黻韍綍弗茀祓詘崛勿熨欻厥沕仡釳迄汔怫艴刜不屹肸芴岉黦菀咈倔沷尉蔚
入聲六月韻
月骨髮闕越謁沒伐罰卒竭窟笏鉞歇發突忽勃蹶鶻筏厥蕨掘閥訥歿粵悖 兀兀碣猝樾羯汨汩窣咄惚捽凸渤齕蠍滑刖軏劂崒腯孛紇浡暍矻淈鷢核麧餑瞂馞搰蟨柮梲抈撅鱖閼卼杌硉扤矹屼楬榾誖淴嗢泏堀朏胐椊扢抇狘猲愲艴曰堨訐钀
入聲七易韻
易達末闊活脫奪褐割沫拔葛闥渴撥豁括抹秣遏撻薩掇喝跋魃獺撮怛閼剌栝筈鈸潑輵軷茇頞越斡剟嶭捋鞨鴰鶡毼暍鱍躠适摋攃襏齾猲濊佸葀犮羍笪鵽泧眓莌堨呾咄餲汱糲
入聲八黠韻
黠札拔猾鶻八察殺剎軋舝刖蚻菝劼螖恥豽朒鴰戛秸嘎扴磍北揠蔱汃樧茁砎齾楬瞎獺刮錣鵽帕妠擖刷鎩頡滑
入聲九屑韻
屑節雪絕列烈結穴說血舌潔別缺熱決鐵滅折切拙裂悅轍訣泄咽噎傑哲 徹鱉設齧劣碣掣譎玦截竊纈蠥綴閱埒訐餮瞥撇茢蛚臬闑媟昳臲鍥耋抉挈洌捩楔蹩褻瓞襭絰衊嵲隉捏篞醊茁竭契鐍讞岊癤巀涅頡擷撤跌蔑浙鷩潎趹瞲篾蕝揲澈蛭揭垤孑孽凸閉闋鋝齛薛紲楶瀎泬渫偈啜楬軼蜺桀苶輟爇晰迭歠姪咥覈惙吶洌嶭颲掇吷畷剟準梲拮蛣批橇絜觖
入聲十藥韻
藥薄惡略作樂落閣鶴爵弱約腳雀幕洛壑索郭博錯躍若縛酌託削鐸灼鑿郤絡鵲諾度萼橐漠鑰著虐掠穫泊搏籥崿鍔藿嚼杓勺簙酪謔廓綽霍爍鑊 莫籜鑠繳諤鄂亳恪箔攫涸汋彴瘧爚钁鶚龠礿郝髆屩駱膜粕鏌飥霩妁漷濼躒拓蠖鎛格昨柝酢臛醵蘀蹻斫摸貉珞愕怍鞹柞堊笮玃膊鑮臄斮鑿噱瘼爝箬蒻魄烙葯堮焯攉鄗謞嗃熇厝噩咢澤嫋碏矍硌各皵瞙矐躇芍婼躩踖踱沰靃剫戄岝鮥鄀燋迮逴澤鸙欂貜皭魠昔
入聲十一陌韻
陌石客白澤伯宅席策碧籍格役帛戟璧驛麥額柏魄積夕液冊尺隙逆畫百闢赤易革脊獲翮屐適幘磧隔益柵窄核覈舄擲責惜僻癖辟掖腋釋舶拍索擇磔摘射繹懌斥奕弈帟迫疫譯昔瘠赫炙謫虢腊簀碩賾奭螫藉翟襞嗌穸砉祏亦鬲擗踖貘愬觡骼隻鯽珀齸借膈嘖搤躑埸蝪幗摑蹐嫿嶧斁綌蓆貊擘檗蹠擿馘汐塉湱橶啞柞摭醳唶霢咋嚇郤躄剌莫潟驀襫蟈襗鼫耤厝霸霹
入聲十二錫韻
錫壁曆歷櫪擊績勣笛敵滴鏑檄激寂翟覿逖糴析溺覓摘狄荻鷁戚鏚慼滌 的菂喫甓霹瀝靂藶愓裼踢剔緆礫櫟轢皪鬲汨汩砉適嫡靮鬩焱鵙蹢覡酈踧菥淅蜥籊弔霓鷊澼趯獥倜毄惄塓臭殈薂馰樀艗
入聲十三職韻
職國德食蝕色力翼墨極息直得北黑側飾賊刻則塞式軾域殖植敕飭棘惑 默織匿億臆憶特勒劾慝昃仄稷識逼克剋蜮唧即拭弋陟測冒翊抑惻扐泐肋亟殛忒湜緎棫淢罭畟崱螣萴鷘閾嶷僰纆襋洫踣熄寔嗇穡埴菔匐釴芅隿黓瀷屴犆恧轖鯽繶檍阞腷湢楅赩魊樴幅杙愊副仂或蠈愎醷翌侐栻堲稄衋意
入聲十四緝韻
緝輯戢立集邑急入泣溼習給十拾什龍及級粒揖汁笈蟄笠執隰汲吸唈縶葺褶潗苙伋岌翕歙濈裛浥熠槢潝霫悒廿挹馵岦鈒蕺霵
入聲十五合韻
合塔答納榻閤雜臘蠟匝闔蛤衲沓榼鴿踏颯搨拉遝搭韐漯盍欱鞳唈靸鈒 馺趿闒誻軜溘嗑荅姶涾鞜嚃卅嗒磕
入聲十六葉韻
葉帖貼牒接獵妾蝶疊篋涉鬣捷頰楫攝躡諜堞協俠莢曄厭愜勰睫浹笈懾慴蹀挾鋏屧喋箑褶鑷靨楪韘燁讋摺裛讘鎑跕歙霅魘褋躐艓擸踕緁萐謵捻躞苶惵鍱灄衱婕聶梜椄菨獦倢鯜霎蛺
入聲十七洽韻
洽狹峽硤法甲業鄴匣壓鴨乏怯劫脅愶插鍤歃押狎袷祫帢翣搯嶪啑夾恰眨呷胛萐箑柙郟鵊霅霎扱喋劄擖跲嗋欱喢圔渫鉀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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